保持教育者的乐观:颠覆性的创新多在周期的底部 GET十周年前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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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并不能对当下的经济情况,进行一个武断的定论。但2007-2008年的次贷危机,或许是我们大家可以明确追溯的,上一个经济周期的底部。
被全球经济化波及的多数个体来讲,那几年或许都不好过。对于乔布斯来说,要担心的事情也不少。2009年1月18日,乔布斯给每位员工发了一封信,声称自己的健康情况远比想象的糟糕,需要暂时离开公司治疗,并相约 “夏天再见”。2009年4月,乔布斯在田纳西州孟菲斯的卫理公会大学医院移植研究所接受了肝脏移植。
然而,如果我们把目光放在苹果公司身上,作为历史后视镜来看,那一年似乎已经让人看到了科学技术进步的黎明:
iPhone 3G:7月11日,苹果公司在全球22个国家及地区正式发售 iPhone 3G。也为后续iPhone产品的发展奠定了基础。
2009年下半年:苹果公司与中国电信运营商中国联通达成协议,中国联通获得iPhone在中国的销售权。10月30日,联通版iPhone 3G正式在北京世贸天阶发售。
2008年美国硅谷很多有名的公司都停止了招聘,甚至大规模裁员,但乔布斯却提出应该大量招人,因为其他公司正在裁掉那些平时花高价都很难招聘到的人才,此时正好可以网罗到自己公司。
如果我们把视角再次扩展,更会有欣喜的发现——过去100年间,改变了人类生活、商业模式、伟大公司崛起的“技术创新”及其商业化的成熟,并非在烈火烹油的经济上行期,而多发生在经济周期的底部。
1)1929年大萧条期 1.电气化与机械化 制造业与能源 大萧条期间,制造业在和市场需求下滑的压力下,转向电气化以提高效率。工业机械如电动机和电气控制管理系统大规模应用,尤其是在汽车制造和家电生产领域。汽车工业中的流水线生产技术进一步提升了生产效率,这种创新使得汽车制造成本降低,虽然市场萧条,但技术进步促成了更有效的资源利用。 电力分布技术的改进也在此时期扩展。美国的电力普及率在1930年代明显提升,改变了家庭和工业的生产消费结构。 2.航空技术的发展 行业:航空工业 航空技术在大萧条期间取得突破性进展。受到战后产业需求和技术竞争的刺激,飞机设计技术迅速提升,特别是在商用航空领域。航空工业在1930年代奠定了未来几十年空运发展的基础。 2)1970年代滞胀期间的技术创新 1.信息技术与微处理器 计算机与电子 1970年代的滞胀伴随着信息技术的崛起。1971年,Intel公司发明了第一块商用微处理器,开启了现代信息产业的时代。尽管经济滞涨,但微处理器的发明推动了计算机从大型机转向个人电脑的革命,为未来的数字化的经济奠定了基础。 随后,个人计算机(PC)行业快速成长,推动了办公自动化、电子商务等多个领域的发展。 2.石油危机与可再次生产的能源 1970年代的石油危机刺激了对替代能源技术的探索。虽然在短期内,石油价格持续上涨引发了通货膨胀和经济衰退。 但这一时期也促使了太阳能和风能技术的初步研究和开发。太阳能电池技术在1970年代取得了进展,虽然当时并未大规模商业化,但为未来的绿色能源产业提供了技术基础。 3)2008年金融危机后的技术创新 关于iPhone与AppStore的推出,上文已经论述,且多数人的生活已被其形塑,在此不再多提。还能关注的是,交叉于移动网络,金融技术的创新与共享经济、零工经济的兴起同样需要我们来关注。 1.金融科技与支付技术 2008年金融危机促使了全世界内的金融技术(FinTech)创新。金融危机暴露了传统金融系统的脆弱性,促使企业和消费的人转向数字支付、在线金融服务和去中心化的金融模式。 金融科技公司如PayPal、Square和Stripe迅速崛起,带动了移动支付和电子商务的发展。 区块链技术在此时期也得到了广泛关注,虽然最初其主要使用在于比特币等密码货币,但其去中心化的账本系统提供了安全、透明的交易方式。 2.共享经济 金融危机造成失业率上升,消费者支出下降,这反而推动了共享经济模式的快速扩展。 Uber、Airbnb等平台型企业利用移动网络技术,降低了进入市场的门槛。
上述这些经济现象,非常容易形成一个反直觉的判断:经济萧条期,往往是新的技术创新爆发的前夕。
但是,这一现象当然不能简单理解为“经济不好时一定会有新的技术出现”,犬儒主义思维更容易忽视在萧条期真正的经济价值。如果回到经济学与技术创新的视角,或许熊彼特的“破坏性创新理论”,更能把经济萧条与技术创新进行合理的归因与指引。
在熊彼特的论述中,创新不仅仅是改进现有产品或服务,而是通过颠覆性的技术和商业模式,对旧有的产业结构进行彻底重组。这种创新在短期内可能带来破坏性影响,摧毁旧有的市场和企业。
破坏性创新在经济下滑期尤为常见,因为市场环境、成本压力和资源分配的变化,为新技术的诞生提供了独特的契机。
破坏性创新尤其在资源紧张时显现出优势,因为它常常能够颠覆那些依赖大量资本、复杂运营的旧有技术体系。此时,资源向创新型企业和技术集中,传统的行业格局被重新定义。
例如,1929年大萧条期间,以往的工场作坊生产方式,企业面对日益紧缩的市场需求,必须进一步降低生产成本。而自动化流水线大幅提高了生产效率,改变了整个制造业的生产模式。
经济下滑期的另一特点是市场上大量资源闲置、资产价格下跌,使得创业成本大幅降低。在中国,“逆行人生”的外卖员故事,以及中产滑落的网约车叙事,成为这两年经济周期的主流叙述。追溯其来源,依然要回到2008年的次贷危机。
Uber和Airbnb等共享经济平台,就是在2008年经济危机后崛起的。利用移动网络技术和消费者对灵活服务的需求,颠覆了传统的出租车和酒店行业。这种破坏性创新重新定义了服务提供的方式。熊彼特称这种现象为“新组合”的产生,即新的企业通过技术创新,打破旧有市场的垄断地位,开辟新的增长领域。
国庆前后,央行、财政部等“三支箭”的救市政策,虽然很难在剧烈的波动中看到明显的预期指引,但其同样印证了政府政策与创新的交叉现象。尽管破坏性创新通常源自市场的自发力量,政府在经济下滑期的政策干预也会对创新产生重大影响。
2008年金融危机后,全球多个国家的量化宽松政策为科技公司的成长提供了资金支持。虽然这一轮周期中,其政策的指引与落地还未达到2008年的政策效果,但是我们依然能从政府、企业、消费者的经济动作中,验证其历史规律。
熊彼特的理论强调,破坏性创新虽然在短期内可能带来经济的不稳定,摧毁旧有的企业和市场,但从长远来看,它是经济发展的内生动力。每一次经济危机伴随的破坏性创新浪潮,都为随后的经济复苏奠定了基础。
笔者作为过去十年,在线教育的亲历者与见证者,如今回忆起来,依然难掩对当时技术创新带来的期待与成绩的兴奋感。
高途、有道、猿辅导、学而思网校、作业帮、洋葱学园等公司,过去十年的熠熠辉煌,同样可以在“颠覆性创新”的技术中,寻找到其明显的增长动因。
前两天无意看到一条2020年的旧闻,《15岁女孩为上网课,每天4公里跑到悬崖边》,仍心有戚戚。故事与标题几乎一致,2020年疫情刚刚开始,学校全面转入线上。小朋友杨秀花家住四川广元燕子乡金银村,海拔约1200米,位于川陕交界的旺苍县西北部。金银村因为没有通网络,杨秀花只能到最近的一个有信号的一个山顶悬崖边上学习。
故事虽然触目,但从客观来看,新冠疫情直接促成了在线教育的“最后一公里”。从2010年iPhone 4发布,到2020年十年期间,移动硬件创新到其扩散的过程,直到疫情促使手机与网络的全面覆盖,是在线教育得以创新的基础。
多数教育行业从业者,如今对于高途的印象一定是双师直播大班课的创新,以及其带来的业务与股价的飞速增长。
但容易被人遗忘的是,音视频技术在早期跟谁学时期,则是独立一条业务线,如今的纳斯达克音视频服务上市公司“百家云”的前身即来源于此。或者可以说,跟谁学早期对于音视频技术的押注,与后期双师直播大班课有着草蛇灰线般的促因。
同样,ClassIn、声网、商汤等如今被在线教育企业熟知的企业,其重要能力之一,即为云计算与音视频服务。
如果我们套用上一部分的技术创新与如今双师直播大班课的火热,在音视频领域,同样能看到其技术创新路线对于商业增长的影响:
云服务:2008-2009年,谷歌时任CEO埃里克・施密特在搜索引擎大会首次提出 “云计算” 概念,2013年,谷歌推出云服务。2008年9月,阿里巴巴确定了 “云计算” 和 “大数据” 战略,2009年2月,飞天团队在北京写下国产云计算操作系统 “飞天” 的第一行代码,2011年7月阿里云正式提供云计算服务。
WebRTC技术在2011年推出,极大降低了音视频信号采集和传输的难度,尤其在视频会议和直播课堂领域,为高清视频的传输和应用提供了更好的实时通信基础。
作业帮APP,无疑是过去十年增长最快的移动端应用之一。2015年1月,作业帮上线版本,着力推出 “拍照搜题” 功能。无论是学生获取答案、支持解析,还是家长借此辅导孩子,“拍照搜题”是这一应用软件增长的主要发动机。
回到技术逻辑,“拍照搜题”的技术支撑,同样来源于2008年前后,机器学习的进展:
OCR技术:为“拍照搜题”功能奠定了基础。2012年之后,卷积神经网络(CNN)的突破性进展彻底改变了OCR技术。卷积神经网络通过自动提取图像中的多层次特征,大幅度提高了题目识别的准确性,尤其是在试卷复杂场景,和学生笔记非标准化字体的识别中。顺带一提,今年诺奖物理奖得主Geoffrey Hinton与ChatGPT之父Ilya Sutskever在2012年推出的AlexNet,是CNN发展的重要里程碑。历史总是这么巧合。
知识图谱:2012年,Google推出了Knowledge Graph,标志着大规模知识图谱进入应用阶段。知识图谱可构建出复杂的概念网络,不仅包括事实性的知识,还能反映概念之间的语义关系和推理逻辑。在“拍照搜题”中,识别出的题目不只是简单的文本匹配,而是通过知识图谱进行关联推理。这是其应用的技术支撑。
当然,无论是双师直播大班课,还是拍照搜题,其技术支撑、商业创新不仅仅是以上列举出来的几个重要技术。
回到文章主题,回望2010年前后,我们在课堂内外的所思所感。谁又能想到,彼时经济萧条时的绝望,与正在发生的技术创新,其映射的经济危机与技术创新的历史性联动,将对如今的我们产生的巨变式影响呢?
无论是双减的波及,还是这一轮经济下滑的负面影响。多数教育从业者的心情,无不与2008年经济危机时类似,晦暗不明、灾难式崩塌、不确定与焦虑的双向螺旋。
然而,回顾上方的经济周期与技术创新的交叉作用,又让人不禁对LLM大模型与教育的变革,投入了全新的期待。
只是,作为教育从业者的重新出发,依然不能忽略技术创新对于个体生活、孩子教育可能带来的负面影响。正如我们在之前的文章中,从两个方面出发,论述过技术创新对孩子们未来就业的影响:
第一,从知识建构的角度,大模型的AI能力要远超于人类。而在此基础上形成的知识训练与能力,必然会被AI替代。
第二,这一替代的原因,可从经济学的成本理论出发。熊彼特也在“创造性破坏”中,提及技术创新与失业的话题:
正如马车被汽车取代造成的车夫失业,电气化使得传统手工业工人失去了竞争力。技术创新不可避免地导致从业者失去工作。熊彼特强调,暂时性的劳动能力失衡,及其伴随的“替代性失业”,是技术创新必然带来的效应。
从教育学本身的角度,批判性思维、协作式学习、人文教育作为AI冲击教育的讨论,已经被论述过多次,在此不再赘述。然而,从实际应用的角度,从家长到老师,需要直面一个具体的问题:如何让AI,进入孩子课堂?让孩子的学习与AI,一直都是伴随性的、有操作能力的、有自我与工具的边界的?
回到本文的主题,我们论述了经济下滑与技术创新的螺旋作用,几乎能确定的是:这一次的AI变革,必然会是带领我们穿越经济周期的技术创新。对于心怀乐观的创业者来说,这将是一片打开天地的热土。而对于教育工作者来说,这也是回归教育使命,反侧自消的一次重新思考与出发。
读过《了不起的盖茨比》的人,都会好奇,在许多个辉煌的夜晚,盖茨比在岸边凝视远方闪烁的绿光——他到底在看什么?而对于当下的教育工作者来说,AI显然就是那一道斑斓的绿光。